◇◇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我为什么尊崇李文 ――兼谈自由人士知易行难 杨曾宪 说明：由于在“郭世佑涉嫌抄袭事件”中，我陷入了“维权困境”（见： 《“维权之猫”是为何“人人喊打”的》），这篇文章的道理又一次得到印证， 所以，我将它重新贴出，供读者参阅。 【作者自按：李傲要来大陆了，使我又拾起了这篇随感。它的确有感而发， 感触一方面来自生活，文中讨论了，另一方面则来自网上。一些尊崇西方自由、 民主价值观的青年知识分子在网上找到了表达自己理想的理想阵地。但是，自由 精神、民主理念、法治原则，知易而行难，从他们的表达本身，我便感到他们并 没有践履这些价值的勇气。他们所期望的，是天上掉下“民主”馅饼，他来享用 “自由”成果。有一篇“中国人权状况为什么这样糟”的帖子，作者面对生活中 种种不公遭遇忍气吞声，却在网上大骂中国人权如何不好，说自己下辈子一定不 当中国人。我非常鄙视这种人。据我的观察，中国人从来喜欢“远攻近交”、明 哲保身：他可以攻击中国体制如何不民主，却不敢依法行使自己的民主权力；他 可以严厉批判中国人权状况如何不好，却不敢当面保护一个被偷、被打的弱者； 他可以骂警察、骂贪官，却不敢告任何一个警察、揭发任何一个贪官〖附带说一 句，我文中提到的帖子帖出后，邻居中找我的人多多，他们义愤地揭露物业种种 违规之处，对我的行动表示坚决支持，但最终却没一人站出来公开揭露〗。从根 本上讲，中国大小“官员”的毛病，是中国百姓惯坏的；被欺压的小百姓一旦当 了大官，便会变本加厉地欺压百姓。所以，中国的民主法治建设，从来就缺少真 正的推动者。李文，从美国回到中国，给我们的自由人士树立一个榜样、一个真 正楷模。如果中国有１万个李文，我们的法治建设进步的速度将会快得多，效果 会好得多。】 作为学界中人，我对当代学者极少用尊崇字眼，那怕他是明星学人、出场费 数万，但我却赞赏、感佩、尊崇入住北京的李文。 李文何许人也？台湾大名鼎鼎李傲爱女也。 不过李文在大陆的名气，却并非沾李傲的光，而是靠她打“芝麻”官司打出 来的。许多人，特别是物业管理者，几乎到了闻李文之名而丧胆的地步。据说她 买的房子，房产商愿高价赎回，以避免李文入住；有的物业驱逐她，她打了１元 钱官司并胜诉……。 我赞赏李文，因为她是中国社会文明的推动者。中国太需要李文这样的人了。 一些学者，只会站在高坡上，感慨礼崩乐坏、世态炎凉，开出各种道德或法治药 方，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在中国，事关改造社会，从来是看客多、评论家多，行 者少、实践家更少。发达国家文明历程证明，法治文明秩序，不是靠说教“教” 出来的，而是靠官司“打”出来的。一场民事官司，就是一堂最好的普法课。李 文的胜诉，可使许多人觉悟，嗷，原来此类事也能上法庭，日后便会变得小心或 聪明起来，法治良序便由此逐渐生成了。 我感佩李文，还因为她是改造国民劣根性的勇士。鲁迅先生太了解国人劣根 性了，小说《离婚》中，爱姑和她父亲，一路上把离婚决心喊得震天响，但到了 七大人那里，一个喷嚏就晕菜了。这就是国人可悲、可叹之处：遇上不公不正不 平事，背后发牢骚、指天骂地本事一万，但关键时刻，却没人出来当面较真，讨 个说法，而是甘做“沉默的大多数”。甚至，甲乙丙丁同被侵权，大家一起义愤 时是同志，但当甲站出维权时，乙沉默、丙失语、丁还会说风凉话：我们忍得， 你就忍不得？的确，这是几千年的国粹了。在中国文化中，“民”、“众”、 “百姓”等等，从来都是复数的，人们总期待别人代表维护自己的利益，自己却 放弃权力。于是，侵权者愈加有恃无恐，被侵权者愈加忍辱负重。如此这般，我 们离和谐社会将越来越远！其实，现代公民权利，从来都是单数的；每个个体， 都享有完整的、不可剥夺的平等权利。所以，不需要多数，也不需被代表，每人 都有维权的权力和义务。对违法现象的容忍，就是对法治尊严的践踏；人人不尽 维权义务，就人人不能享文明权利。李文打官司，打出的是法治社会的真精神， 打破的却是国人几千年“委曲求全”、“不管闲事”的潜规则。 我尊崇李文，则是因为她的牺牲精神，我不能景行行之。多年前，在央视 《实话实说》讨论较真的节目中，我曾被茅于轼先生刺了一下，他称我是支持别 人较真自己“搭便车”者。我当即认领下来。的确如此，李文维权，打的全是 “三赔”（赔钱、赔时间、赔精力）官司。扪心自问，我行吗？显然是否定的。 就说和物业的矛盾吧！众多改制的官办物业公司，从根上就却没摆正和业主的关 系，收费积极、服务消极、能蒙就蒙，全不拿业主当主人。但多年来，别人向物 业讨说法时，我充耳不闻，结果，轮到我向物业讨说法时，竟连业主代表都找不 到。于是，便行使业主权力，贴出批评帖子，要求物业财务公开。谁知，我一贴 再贴，竟被一撕再撕，一连七、八次才最终贴住。如果心中没鬼，你撕什么呢？ 如此公开剥夺业主权力，这本身就足够官司了。但我的确“三赔”不起。此时此 刻，我多想李文就在楼内住啊！如此心态与李文比照，其境界真是高下立见。设 身处地、将心比心，李文真乃楷模，我能不尊崇吗？ 就在我一声叹息、撰写此文时，听说社区也有如李文这般较真者，我的精神 为之一振！我愿向他们表示敬意。愿我这敬意唤醒更多人的主人意识，甘做且善 做“李文”，推动我们社会的进步，使自私如笔者的大多数搭便车者，也能享受 法治文明果实。 (XYS2006033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