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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老妖
   
我梦见我赶了很远的路回家。在梦里我的家是一片绿草如荫的山坡上,一座红砖
黄瓦的房子,宛如童话般的漂亮,玩具般的精致。我翻过了最后一个山坡,奔在
散发着青嫩的香味的草地上,奔向我的家,心里的喜悦就如青山背后那碧蓝的天
空上的白云。

   
忽然一道铁栅栏从地底升起,骤然地升起在我和我的家之间,把我和我的家隔开。
栅栏的顶端如同一排长戟般地指向天空,锋利尖锐,不可攀越。我看见了那边绿
草地上我童话般漂亮的家,但却被栅栏拦在了这边。

   
我只好顺着栅栏往一边走,希望它会有尽头。但栅栏好像是从山坡里长出来的,
本来就是大山的一部分,无穷无尽地向前延伸着。

   
这时我蓦地又发现自己身后的世界突然消失了。我来时所翻越过的山坡、穿越过
的树林,都已不见。悬崖出现在我的身后,好像我身后的世界在一瞬间都塌陷了
下去。大地就断裂在我的脚根,我必须紧紧抓着栅栏才能摆脱要掉下去了的感觉。
栅栏就象那边的人凭着观赏悬崖的栏杆,越来越紧贴崖边,有时直切着峭壁,有
时甚至伸出在深渊上,凭空地悬在那里。这时我就紧紧地攀在栅栏上,继续艰难
地向前挪。悬崖里云气迷漫,深不可测;一只苍鹰忽然从云里猛地钻出,刹那间
就升到了高不可见的地方,翅膀扇起的劲风把我刮得紧贴在了栅栏上。

   
我离我的家已经很远,只能看见它的侧面。这时在栅栏那边缓缓展开的,是我从
童年时就熟悉的景象。那一条两边都种着高大的杨树的柏油公路,行人、自行车、
拖拉机,热闹地来来往往;知了在树上尽力地叫;路旁那个养鱼的水塘,多少次
我曾在里面游戏嘻闹......

   
我忽然想了起来:听说一个人将死的时候,生前的景象就会在眼前在展现一遍
----难道我已经死了?这个念头刚刚从我的脑里出现,我就感到身体微微一震,
我从身体里飘了出来,迅速地就升在了空中。

   
再往下看时,那曾苦苦阻拦着我的栅栏,现在不过是大地上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
在某一点上,有一个黑团,蜷缩地依挂在黑线上,象一只僵死了的甲虫。那就是
我。

   
我还没有来得及决定要去哪里,就已经飘过了原野,定在了我家的上空。我的视
线毫不费力地就穿过了房顶,看见我亲爱的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着。我降在了她的
身边,她没有看我。我推开了一间房门,看见我的哥哥正在看小说,另一个房间
里,爸爸卧在床上看电视。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开出,在我家的背后驶过。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吗?我有点难过地想。也许他们知道了,但他们不会
因此而改变什么。我的存在对他们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重要。由此我又想,也许
我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想到这里,我的意识又升起在空中,仿佛羽
化般地越升越轻,穿过了杂乱的不知所云的云层,升到了极高的可以自由飘逸的
地方,终于模糊在下一轮熟睡中了。


附:这是一个真实的梦,真到反而象是为了表现留学生那种“边缘”心理而故意
做出来(以参加大奖赛骗钱)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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