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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争鸣”纯正起来
  ——兼同王长安同志商榷

  石夫

  较长时期以来,文坛上有一桩颇为引人注目的事件:正当著名学者余秋雨的
声名节节攀升、如日中天的时候,老是被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和烦心的事儿困扰着,
诸如:某青年学者咄咄逼人促其“忏悔”的声讨,有点“牛不喝水硬按头”的尴
尬;维护自身名誉权或各类笔墨官司似乎接连不断;前不久,又被某位太过较真
的老学究咬住其著作中多处“硬伤”不放,闹得沸沸扬扬。这种遭遇在当今众多
知名学者中,似乎并不多见。

  这是不是缘于“木秀于林”“树大招风”呢?从争论的始末和内容来看,似
乎不能简单地作此论断。

  凭心而论,我对余秋雨先生的文才和文采,都是很敬重的;对于余先生在文
革中那一段可能是讳莫如深的刀笔经历,也是以一个年逾七旬的老者心态给以宽
容和谅解的;对于那位金老先生咬嚼出的文章硬伤,除赞佩其专业和敬业的精神
之外,对于用“石破天惊逗秋雨”作书名,从而透出那份固执、卖弄和偏狭,也
有点反感。除此以外,还有一种“非文学”的因素,那就是由于对“省粹”黄梅
戏的喜爱,也就对余先生更多了一份亲近感。但是,纵观这几次的笔墨论争,或
者说从文学争鸣的角度上说,总觉得余先生还缺乏一些应有的胸怀和气度--当
然,我所说的胸怀和气度,决不是任何意义上的虚伪和矫情,它应当是品德和学
养的有机的组成部份。特别是在对待金文明先生和那份《咬文嚼字》刊物的态度
上,也许是心烦气盛,急不择言,因而语多讥讽,自命不凡,反而引起了更多地
反感和非议。倘若余先生坦荡大度,择善而从,喜而纳之,说不定还会演绎一段
文坛佳话,对于余先生的形象和声望又何损之有!依余先生的经历和学识,应该
是不难做到的呀。可惜啊!……还有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场论争或曰争鸣中,
居然还有为余先生帮倒忙的朋友。比较典型的,就是8月3日发表于本报上署名王
长安的《让文字行走起来》(以下简称“王文”)。

  这正是本文命题写作的主旨。

  老实说,本人决非“文学圈”人,更非什么“散文老手”,而是一名普通读
者,退休“寓公”。我之所以撰写此文,既不咬文,也不嚼字,而是出于对“王
文”那种以势压人、骄横霸道的文风,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引出这么一个话题:
让争鸣之风正起来。

  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惯,在称呼上省略姓光呼名的,肯定非亲即友,而从
“王文”作者口口声声秋雨这秋雨那的那份亲切,当属莫逆,不像借机傍名人者
之辈。遗憾的是,那篇维护余先生的大作,其诸多论点实在不敢恭维,不客气地
说,那只能是帮倒忙。更糟糕的是,“王文”为相对冷清的文坛争鸣,承袭了一
种以势压人的不良之风。

  首先是,“王文”断定,对余先生的作品加以指谬匡正的,“某种非文学的
心态却是显而易见的”,还转弯抹角地指称是“文学圈对闯入者的欺生”,甚至
煞有介事地说,这是某些感到失落的散文老手在打一场“文学保卫战”。这种无
根无据、臆造武断的话,其实只不过是祭起几顶“帽子”加“污水”的法宝,以
攻为守,封堵别人的嘴巴,这种做法,在文革时常有人用它,但并不高明。他忘
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至于“王文”自称“并非为秋雨辩护”,可
是,在行文中那种洋洋得意如数家珍的神气,那份顾盼自雄的神态,不还是“司
马昭之心”吗?说到底一句话:就凭这著作的发行数量,凭这“执牛耳”的地位,
凭着青年人的崇拜,你们还不快快顶礼膜拜,怎么还敢说三道四呢?好一副狐假
虎威的吓人面孔!其实,著作等身也好,光环四射也好,它都不能同“完美无缺”
或者“不许说‘不’”划上等号的。此外,“王文”在为“硬伤”开列的诸多似
是而非的客观原因中,实在难以服众。难道因为鞍马劳顿就可以放情恣肆, 
“不能随身带着书房”就可以信口开河吗?要是闹出个“关公战秦琼”式的荒诞
来呢?(不幸在金氏的大作中偶而就有过类似的例子。)咋办?可许人家指说?
这还不算,“王文”居然又弄出个“行走文字”和“书斋文字”的花样,让人费
解,更无从界定。依我看,无须说得如此玄乎。所谓“行走文字”,倘真的有下
笔万言倚马可待的能耐,自是才华横溢,令人敬佩;若是写出来的作品,硬伤不
断,谬种流传,那就起码说明功底不深,治学不严,理当反思,强辩何益?如果
倒置本末,急功近利,还侈谈什么名流大家?!说白了,人家不就是指出几处文
章的“硬伤”吗?并没有挑战权威、觊觎牛耳、亵渎尊严的意思呀,就算偶有不
妥,可以互相商量,何必老是心虚,生怕人家抖落出什么来,以至横鼻子竖眼、
呲牙咧嘴的?到底是谁在“打一场保卫战”啊? 

  再一个令人大惑不解的是,“王文”既然承认“秋雨的散文中,……还是有
不少文字及史实的硬伤”,但是他又说:“我以为这决不应该成为‘咬’的对
象。”你看,这“决不应该”四个字说得多么露骨和霸道!理由呢,据说余先生
是个“才情派”作家,即使其作品有硬伤,也是属于“免检产品”,不然,你们
就断绝了作者的灵感激情,日后休想会有妙文佳作问世,那可是万劫不复的罪恶
了。说实在的,面对这样的口气,面对这样的文风,你还值得花费笔墨和口舌去
批驳吗?不错,不管大小作家,失误和失实都在所难免,除了容易引起歧义和误
导的,无须大惊小怪,更不该小题大作。对于作者和读者来说,这都是常识范围
内的事情。但是,不容讳言的是,对于为文者和欲替为文者辩护的人来说,确实
有个心态的问题。世上哪有不许点评或批评的流派和作家呢?好在这方面,众多
擎天巨擘文学大师都给我们做出了表率,也有许多佳话流传于世。对于“王文”
的这种“免检”高论,即使见多识广、才气过人的余秋雨先生,想必也不一定会
给予认可的。这里,借用贾植芳先生的一句话:“文学,一定得赌着自己的生命,
玩弄了文学,首先是玩弄了自己的良心。”

  写到这里,还不能不提到,“王文”把点评文字的学者,似乎都看成是行将
就木的封建士大夫的学究,故而心存偏见,语多睥睨;特别令人难以容忍的是,
他竟以指令式的口气,要他们“把对伤口的咬嚼转到'啜英咀华'上来,完成作品
接受学意义上的再创造。”--何其荒唐乃尔!其狂傲之态,溢于言表。不!王
长安先生,你太过分了,不能听从你的。请你不要以为,你所不屑的那些人,都
是摇头晃脑、迂腐颟顸的冬烘,在这些耆宿面前,若论起全面的专业知识、学养
功底和严谨的治学精神,到底谁深厚谁浅薄,还很难说呢。君可知,中国有一句
俗话说得好:“满瓶不响,半瓶晃荡”。你居然大言不惭地要他们放弃点评
(“对伤口的咬嚼”),转向歌功颂德和拍马逢迎(美其名曰“含英咀华”),
以此来传承中国的文化我真说不出来,这是一支不知天高地厚的毒箭,还是居心
险恶的毒饵!我相信,包括语文规范化在内的中国文化的精髓,历史的真实,是
一定会有人出来维护的,而不能任由别人恣意糟蹋和歪曲。

  总之,从近期围绕余秋雨先生引发的论争来看,我认为,把争鸣之风正起来,
是非常必要的。比方说,我就很推崇《咬文嚼字》的主编郝铭鉴先生在此期间所
持的态度,既婉转地批评了老朋友金文明先生有点“宅心不仁”,也向余秋雨先
生诚恳地提出了忠告,要宽容大度,知错改错,而不应“用气势来证明真理,用
嘲弄来转移压力”,甚至还希望由他出面撮合沟通,“相逢一笑泯恩仇”。无论
是文风和文采,还是风度和襟怀,都令我非常敬佩。这才是学者风范,大家胸怀,
有利于促进文学事业的健康发展,至少,比那些一味意气用事、强词夺理乃至靠
气势压人的做派,更能令人如饮甘露,心服口服。

  2003.8.6.初稿,8.7.再改。

  重要补记:正当本文完稿时,读到《每周文摘》2003年8月5日第62期第10版
上有一篇文章《“左岸”三不卖》,说是复旦大学左岸的“左岸书屋”打出广告:
“本店三不卖:一不卖余秋雨,二不卖美女作家和身体写作,三不卖奶酪。”新
闻学院的王同学说,这三不卖,“基本概括了目前读者所公认的图书市场三大
‘恶俗’因素。”历史系一女同学说,她从1995年前后就读余秋雨的著作,开始,
觉得游记散文配以人文历史知识,那是很“雅”的,后来余秋雨本人也越来越多
地在媒体亮相,颇有以“文化”自诩的味道。到了这时候,就觉得看他的书也显
得俗气了。

  以上是摘要。谓予不信,可以查阅。别的姑且不说,这同“王文”所渲染的
“盛况”,显然是有不小的距离的。不是吗?不知“王文”生花之笔下一次又该
作如何注解了。

(XYS2003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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